如果把新疆比作一个大家庭,伊犁,无疑是这个家中最水灵的“丫头子”。中国人向来有种“偏见”,往往喜欢将北方水草丰美、气候温润、物产丰饶的地方,冠以“江南”之名——如“西藏江南”林芝、“塞上江南”宁夏平原,甘肃的陇南和天水还为“陇上江南”的名头争论不休……而在新疆,世人把这个称号给了伊犁。那么今天就跟着行游君一起走进新疆的塞外江南……
这里没有风咸水硬的黄沙戈壁,也不闻大漠孤烟里的驼铃声声,这里可以像南国一样种植水稻、盛产大米,能如中原一般风吹麦浪、遍地金黄,四月有杏花报春,七月油菜花怒放……在伊犁,似乎一切形容新疆辽阔雄奇的词汇,都落了空。
然而抬眼望去,极目之处尽是刀削似的冷峻冰峰,点缀着宝石般的深蓝湖泊,延伸出发辫状的蜿蜒河流,一派“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的恢弘气象。天穹之下,随处可见丝滑如毯的辽阔草原,墨绿色的云杉如斑纹一样交错分布,山间牧马往来、牛羊成群,又是一番“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草原风情。
在行游君看来,她不仅是“塞外江南”,更是一条由雪山、草原、水乡构成的立体景观长廊。她可以冷艳圣洁如雪山之子,豪情万丈如草原儿女,也能温婉柔情如水乡姑娘。
这片只占大新疆面积3.5%的伊犁河谷,却有着东、南、北三面巍峨群山为她保驾护航,跨越近5000公里而来的大西洋水汽为她湿润肌肤,年径流量228亿立方米、约等于半条黄河的伊犁河为她滋养土地。
辽阔的新疆,事实上并不是简单的“三山夹两盆”,而是“N山夹N盆”,大大小小的盆地错落其间;绵亘新疆中部的天山山脉也并非一座山,而是分为北天山、中天山和南天山三大山脉,更有无数支脉延展,将伊犁的众多河谷包夹其中,形成了当地独一无二的地形。
位于伊犁以北的博罗科努山,冰峰刀削斧凿,棱角分明,浑如雪色的金字塔尖山势起伏的科古琴山,绵亘东西,中有豁口,大名鼎鼎的果子沟大桥就蜿蜒其间。天山中部的乌孙山则一片苍翠,主峰白石峰下,草原和云杉交错分布,像是披上了一块印花绿毯。南侧的哈尔克他乌山雪峰连绵,始凿于汉代的夏塔古道隐匿其间,沟通南北,传说汉武帝时细君公主远嫁乌孙,就曾途经此道。这南、北、中三路山脉并非完全平行,而是三面合围,巧妙地构成了一个面朝西方的三角形开口。
当来自千里之外的大西洋水汽,掠过一马平川的欧亚草原,耗尽全力抵达大陆腹地,在这里会受到巍峨天山的拦截,水汽聚集,为伊犁河谷带来了丰沛的降水。在迎风坡,年降水量可达到600-800毫米,而西部的山谷平原,平均降水也达到了200-350毫米之间。至此,一片全新疆最湿润、最水灵、最柔情的土地诞生了。
伊犁河谷之外,地处新疆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的赛里木湖,和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的博斯腾湖,一北一南,一西一东,如同两颗蓝宝石镶嵌在天山山脉的玉带之上。其中,赛里木湖更是被称作—“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
伊犁河谷之内,融雪在山脉中汇聚成流、奔腾而下——喀什河、巩乃斯河、特克斯河……最终汇聚成浩荡的伊犁河,在平原上的开阔地带来回摆荡、曲折无定,形成的河道迂回萦绕,犹如少女四散的发辫,人称“辫状水系”。
“春风不度玉门关”,然而远在玉门关以西千里之外的伊犁,却凭借巍峨天山的眷顾、远方海洋的宠爱,成为了全新疆最富饶的土地。流水经行之处,两岸的景致从山高谷深、丛林茂盛,到水草丰美、草原辽阔,再到屋舍人家、漠漠水田……在众多河谷之间,伊犁,徐徐展开了一道长达800多里的立体画卷。
在伊犁的如画山河里,草原,是她最深邃的底色。区别于内蒙古辽阔广袤、一望无际、充斥四野的大草原,依托着天山山脉的伊犁草原,呈现出层次感极强的垂直景观带,荒漠草原、典型草原、高山草甸……依照海拔自低至高依次登场,是为“山地垂直草原”。
经年累月的风沙和雨水切割,让这里的地形展现出万千沟壑,打磨出重重叠叠、柔和而微妙的弧度。当日光洒在微微起伏的草原上,制造出明暗对比,光影下的曲线浑圆如人体,远处看草原光洁如肌肤,因此有人也称之为:“人体草原”。
每年五月中旬,转瞬之间,喀什河畔的河谷草甸就会变成天山红花的海洋,这种红花被当地的哈萨克人称为“柯孜嘎勒达克”——意为“自由的、不断迁徙的花”。花如其名,开得绚烂奔放,花期却只有短短半月,像是草原过客,一闪而逝。
尤其是位于巩乃斯河谷的那拉提草原,堪称云杉的王国——这里的雪岭云杉树高达50-60米,树龄在300年以上,树冠须发皆张,高耸如剑,直指苍穹。然而当它们融于广袤无垠的山地布景之中,就如同草原“绿毯”之上一团团深墨绿色的刺绣。
森林与草原,深绿与浅绿,交织缠绕相映成趣,当地人称之为“花斑森林”。而在海拔更低处,伊犁河谷的坡地上,一片片野果林随处可见——在伊犁,最高频出现的地名,大抵就是“果子沟”了,霍城的大西沟野酸梅林、巩留的核桃沟、裕民的野扁桃林……新源县的杏花沟则承包了伊犁四月的春色,事实上身处亚欧腹地、大陆深处的新疆,才拥有全国最大面积的杏花春雨的浪漫。
这种“山地垂直草原”结构,不仅让伊犁呈现出极富立体感、层次感的景观,同样带来了特殊的生产方式——牧民们在山间逐草而居,农人们在山下种稻种麦,构造出了伊犁的烟火人间。
最先发现伊犁这块“天选之地”的,无疑是放马长歌的牧民。塞人、大月氏、乌孙、突厥、准噶尔……一代代游牧民族陆续选择了这块水草丰美的土地定居,又相继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只剩下草原上亘古吹拂的风,和几个风化至面目模糊的石人。然而游牧文化的根基,至今仍在伊犁的土地上流转——今天的伊犁,依然有着哈萨克族的牧民,沿用着一种古老的游牧方式。
等到入夏,高山上的积雪消融,高海拔处的夏牧场变得湿润,牧民就驱赶着羊群隐入大山的褶皱之间;而冬天冰封万物,中低山、平原上的河谷以及部分沙漠地区,成为了羊群抵御严冬的“冬窝子”。
这种古老而实用的转场活动,在伊犁也适当地进行“创新”——当地的牧民在必要时,会选择用火车来搭载羊群,送往新一轮的牧场。当然更多的则是羊群漫过群山、越过溪流、跑过公路,以至于在伊犁自驾的朋友老是“抱怨”:“只要是在伊犁的公路上堵车,十有八九不是车多,而且前面有一大群牛、羊、马路过。”
早在汉朝时候,中原人就发现了伊犁的富饶——汉武帝元封六年,汉朝政府就在伊犁河谷的眩雷开始屯田;至清代全盛时期,伊犁是新疆最大的粮食产地,这个名号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这就是伊犁,数千年来雪山、草原和水乡的梦幻联动,骏马秋风与杏花春雨的景观交错,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的交织融合,塑造出一个壮阔而又细腻、豪迈而又温柔的人间。
在这个疫情反复的时段让我们在家中养精蓄锐,等疫情过去让我们一起相约伊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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