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西塘的长廊下,看着平静的河面,我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时夏天的傍晚,朝南埭的河道里多热闹啊!环秀桥还没修复得像现在那么漂亮,还是用五孔板架起来的水泥桥,每走一步都能从五孔板的间隔中望见桥下的河面,令我总是担心自己的拖鞋会掉进河里。站在桥上可以看到河面上无数个人头,大的小的,黑压压一片,全是游泳的人。我也曾跟着哥哥一起去学游泳,可是哥哥比我大八岁,总觉得带着我是父母给的命令,总嫌我是他的拖油瓶,害他不能和小伙伴们畅快地玩。我记得有一次,哥哥给我带了个大的木桶,把我放在木桶里浮在水面上,用根绳子把木桶系在岸上。等他们游痛快了想到该回家了,就把我从木桶里抱出来在水里浸湿,哥哥问:“明天还想跟来玩吗?”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哥哥就又问:“那回家和爸爸妈妈怎么说?”我回答:“我今天跟哥哥学游泳了!”于是,直到现在我还没学会游泳,到了游泳池里,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只能把自己浸湿了然后回家!
我想很少有人在带朋友或客户游览西塘的时候去体验那些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弄堂,我是其中的一个。语文课本上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就是从黑弄堂里得到的深切体会。五六个小朋友一起走在又黑又长的弄堂里,哪个爱捉弄人的学电视《聊斋》里的鬼叫,准把一群人吓成一团,四处逃窜!住在弄堂里的老人们就会指着我们的脑袋笑,大概像这样来吵着玩的一天下来会有好几拨吧!
西塘的弄堂真得太神奇了,弄里的每一扇门都通向一座庭院和另一条弄堂,再从那条弄堂通向另一座庭院。我家的老房子就有四扇门,前门开在街弄,后门和花园的门开在同一条暗弄,楼上的门则连通到另一户人家的楼道。我猜想以前这房子和隔壁的房子一定是归属在一户大户人家,后来历史变迁才分离了开来。住在隔壁暗弄里的人家必须从暗弄的大门进入,大门晚上很早就关了,所以回来晚的人经常会来敲我家的前门,从我家的后门进入暗弄,才能到达他家的门。通常是从这条弄堂探到另一条弄堂,再经过几个庭院到达其他的弄堂,等再见天日的时候已走出甚远了。当你在弄堂里走投无路的时候,千万别灰心,只要有门,你就大胆地敲,敲开了门就等于有另一条路展现在你面前,让你大叹“柳暗花明又一村”!
看着女儿睡熟了,想起自己小时候睡觉的环境,那时老房子的条件虽然没有现在好,可是空气好多了。前窗和后窗都打开着,睡在床上可以看到窗外的天空、星星、月亮、还有飞机上闪烁的尾灯。木架子床上撑着老式的蚊帐,趟在竹编的簚席上非常凉快,到后半夜还要用毯子垫一半盖一半才不会着凉。奶奶拿着蒲扇不停地帮我扇着,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奶奶睡着了还能扇扇子。现在自己也做了妈妈才知道其实是奶奶怕我热睡不着,不敢睡熟啊!现在奶奶九十岁了,连自己属什么也想不想来了,她以前是多么拎清啊,总是说要提醒自己别像其他的老人那么背事(杭州方言)。
女儿的乳牙长齐了,我得咨询一下别的小朋友什么时候开始换乳牙。以前我小时候掉了颗牙,外婆让我把掉下来的下排的牙扔到屋檐上,上排的牙要扔到床底下,说这样做了长出来的牙就会又好又整齐。我是这么照着做了,可是我的牙齿又黄又不整齐,拍结婚照的时候摄影师还很有礼貌地让我闭上嘴!我苦笑,不是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吗?以至于我每次看着老房子的屋檐都能想到我的牙!感叹时间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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